慕昌怀放下手机后默默地笑着，他想起昨天自己还在为莫志冉与朱钰华之间的关系而疑虑不断，就觉得有些可笑。
人与人之间会建立起什么样的联系，真的没有模板可以套用。
全凭着彼此的缘与情。
天底下有那么一种人，对不符合自己观念的、不曾了解的、与自己的经历有别的人或物，一概地蒙眼塞耳，紧紧封锁用心了解的通道，简单地冠以“不正常”、“不接受”，仿佛如此，这个复杂的世界就可以魔幻般地变成迪士尼动画里那般，黑白善恶，泾渭分明，每个人都能凭着所谓的常识，简简单单地做出判断与决定。
可惜，世界真的不是迪士尼乐园，形形色色的人物，也不是非善即恶的两极化道德钟摆可以尽然描绘。
人的感情也一样，极少有极端至极端，要么爱到入骨，要么冷漠到无视，芸芸众生，大多没有这般纯粹。
好比慕昌怀虽然现在心里被莫志冉填得满满的，但临出门前，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检查了一遍包括文字和来电的信息。
尽管遭遇到司徒优“新船”的言语侮辱，他还是免不了地担心司徒优的安全，至少——慕昌怀把手机揣进裤袋，也不算是下落不明，大概此时，司徒优在“新船”上乐不思蜀吧。
嘲笑着自己的多愁善感，慕昌怀动身前往朱钰华的“游乐猫”咖啡厅。
到达的时候还没有到正午，咖啡厅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朱钰华也在店内，稳坐在靠近制作台的桌边，见慕昌怀进来，起身向他招了招手，满面笑容。
慕昌怀快步上前，叫了声“朱小姐”，朱钰华即刻颦眉，他醒悟改口，匆忙补叫了声：“钰华姐。”
“下次要叫我‘朱小姐’，你干脆就叫猪八戒好了。”朱钰华笑脸吟吟，“小慕，坐。志冉应该大致跟你说了吧，怎么样，愿意接受么？”
慕昌怀点点头：“经理告诉我了，只不过钰华姐，我……”
昨夜聊到工作，在慕昌怀表示不打算重回公司之后，莫志冉告诉他，之前在咖啡厅用餐，纯粹是为了把他介绍给朱钰华。
很偶然的机会，朱钰华在公司里看到了还是莫志冉秘书的慕昌怀，据说就是“一见钟情”，一厢情愿地认定慕昌怀才能担任新店宣传的代言，死缠烂打地要求莫志冉穿针引线。
于是纠结的慕昌怀终于可以顺水推舟地问起莫志冉朱钰华的事情，莫志冉毫不犹豫，轻描淡写：“她大概算是我的妹妹吧。”
“大概算”这个说法怎么理解？
察觉到慕昌怀的困惑，莫志冉解释说：“毕竟没有当面认，她是……我父亲现任妻子的女儿，应该叫什么？继妹么？”
这层关系还真超出了慕昌怀的猜想，他有些拐不过弯来，再仔细一想，这倒是确确实实能解答为什么莫志冉似乎对朱钰华有着特殊的关心，却没有发展成男女间的倾慕，以及，为什么莫志冉会为了参加朱钰华的生日宴会，而特地购买一套崭新的西装。
他也还记得，朱钰华那句“朋友还要不要做啦”的质问里，带着明显超过了“朋友”的亲昵口气。
原来如此！
莫志冉看着慕昌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因为钰华说，我生父也会当场，她特地叮嘱我换套好点的衣服，省得……”
稍稍一顿，他的眉宇间凝起了一线嫌恶，“让我生父借题发挥。”
慕昌怀没有细问，光看慕昌怀的表情就能猜测经理与他的亲生父亲之间，关系只怕算不得融洽，同样来自一个糟糕破碎家庭的人，对这样的不幸有根极敏感的思弦，他默默地伸手，在莫志冉的掌心轻轻抚过。
莫志冉随之眯起了眼睛，觑着慕昌怀，慕昌怀突然感觉像在安抚一只威武的猫咪，忙收敛了这份想象，听着莫志冉说：“我无所谓他怎么看我，但每一次，总会连累我妈跟着挨他的轻视。”
“那经理在朱小姐的生日酒会上，见着父亲了吗？他又为难经理了吗？”
“没有。”莫志冉似笑非笑地瞅了慕昌怀一眼，“你喝醉了。我带你离开的时候，还没见着那人。”
慕昌怀的脸霎时红了个剔透，他“恼羞成怒”地抱住莫志冉的两肩，靠着体重把他压下，不大客气地说：“那是我救了经理了？经理，你要报恩！”
当时靠着气势，再度拿下了一次本垒，看着曾经的顶头上司露出脆弱迷人的表情，也算得上是人生旅途的一道奇幻美景，不过代价是，对抛头露面毫无兴趣的慕昌怀，现在面对朱钰华一双炽热的眼，真有点开不了拒绝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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