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什么？你要辞职？”
徐学真一声大喊，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也突出得让周围几桌的食客不自觉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你小声点，”慕昌怀一边低头提起茶壶往面前两人茶杯里斟茶，一边讪讪地说，“这年头，辞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徐学真张了张嘴，旁边毕业没多久，还在公司试用期的莫小青带着关心的语气开口发问：“但是，都年底了，现在辞职不是好时机吧？”
“不是。”慕昌怀叹了口气，承认。
“那你为啥？”徐学真狂灌了一口茶，瞪大了眼睛盯着慕昌怀，咋舌道，“该不会是你终于受不了近距离地被莫经理那诡异的审美荼毒了，忍无可忍，爆发了？”
慕昌怀瞅了眼徐学真，对方脸上的表情认真非常，配上他那对微凸的大眼，滑稽得让心情极度不佳的慕昌怀也忍不住喷笑出来。
两人的关系交好于公司全体会议时，当时百无聊赖的慕昌怀收到徐学真的消息：看，台上那位的外套好像黄毛鸭——
如今旧事重提，笑过之后的慕昌怀更不由地生出些沧海桑田的感觉来，默默地也往嘴里送了口茶。
要是有酒就好了。
慕昌怀想着，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徐学真的邀约，如果只有徐学真，他还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糟糕的情绪，但是多了个莫小青，他要走了，人家年轻姑娘才刚来，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凭什么要听他这个社会败犬的吠叫？
恋情失败的时候，友情和工作都能带来慰藉，而自己却落得个朋友寻觅到崭新恋情，工作也跟着丢掉的下场……
等、等下，慕昌怀给自己愈发沮丧的思绪踩下急刹车，什么“恋情失败”？这从何谈起？
明明司徒优愿意抛弃那位“金主”，跟自己重归于好啊。
“喂，小慕？慕昌怀！”冷不丁地，徐学真的手指在慕昌怀面前桌面扣了两扣，慕昌怀回神，见徐学真正不无埋怨地看着自己，他满头雾水地“啊”了一声，徐学真气结，撇嘴问：“怎么？刚刚小青对你的恭维你全都没听见？”
“呃……对不起，莫小姐，我、我在想其它事……”慕昌怀只有挠头，不好意思地瞥了眼莫小青。
莫小青忙向慕昌怀摆了摆手，有些腼腆地笑着说：“没关系，其实，我是想请慕哥你们帮忙的。”
说话间，莫小青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大号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她的初稿，递给慕昌怀的时候，她再次害羞地笑了：“虽然学真哥评价还不错，但我觉得他是戴了滤镜，所以还得麻烦你多毒舌啦！”
慕昌怀接过，扫了眼文件夹中那流出来的活泼的颜色，已经感到眼前一亮，再见朋友和姑娘之间那微妙的眉来眼去，再一次由衷地微笑了起来。
看着一对般配的人两情相悦，不是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吃过午饭，徐学真和莫小青要分拨回公司，莫小青先行离开后，徐学真问慕昌怀：“说吧，你到底为啥辞职？”
慕昌怀迟疑了一下，阴郁重新堵塞心头，他苦笑着了下，最终还是给出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我跟情人两地分居很久了，再拖下去，估计就要分手了，所以这次下定决心……”
徐学真的眼睛霍然又大了一圈：“啥？你小子有女朋友？！”
“……唔……”慕昌怀含糊地应了声。
“那我就放心了，”徐学真拍了拍慕昌怀的肩膀，“刚才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着小青的面我也不好问，问了你也不好说——哎，两人同心，比什么都好，工作肯定还是有的，先留住女朋友正经！”
慕昌怀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笑了笑。
徐学真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公司去，慕昌怀摇了摇头，他辞职信已经递交上去了，还去公司做什么呢？
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只是他一时还没想好，回到家中要如何告诉司徒优自己丢掉工作的事，他猜得到司徒优的反应，而这正是慕昌怀试图避免的。
这不是莫志冉的错。
他们确实不再适合面对面地工作，莫志冉也没有赶走他，只是要他换个部门而已，辞职的决定，是他自己下的。
慕昌怀拖着东南西北哪都能去的茫然步伐，在城市的人潮中东流西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手机的震颤，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莫志冉的短信：
“中午换上昨日的着装，颇受好评。谢谢你的建议。莫志冉。”
看着这条规规矩矩打上名字的短信，慕昌怀百味杂陈，他的手指抚摸过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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